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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32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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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32 章

就算她認真聽了, 也不可能重覆一遍。

她低頭認錯:“我光顧著看嫂嫂了,對不起.....”

要罵就罵吧,她確實該罵。

祈湛看著她軟絨的發頂目光微沈, 掩唇輕咳幾聲,後退兩步,依舊一臉嚴肅:“繼續練。”

白嬋有些意外他的好說話, 隨即拿起繡花針一遍又一遍的練了起來。

晌午過後她手臂已經擡不起來了, 燈草撈著她手臂,用藥油一點點給她揉, 濃重的刺鼻的酒精味往上竄, 手臂冰涼涼一片。

這冬日別提多冷了。

白嬋邊打著哆嗦邊問:“這藥酒哪來的?”特麽太冷了。

她說話時霧氣氤氳,右手拇指關節處的水泡被磨破,沾上點藥酒痛得齜牙咧嘴。

燈草嚇得手立馬輕了:“少夫人給的,少夫人說今晚大年,姑娘可以休息倆日。”

“從明日開始嗎?”

“從今日開始。”

“今日都過了半日了。”

燈草:“。”

濃重的藥味褪去,淡淡的草木香浮現。白嬋用力嗅了嗅,總覺得這味道有點熟,好像每次蹲完馬步清晨醒來身上都會有這個味道。

只是很淡很淡,淡得她幾乎察覺不到。

這藥是嫂嫂給的,或許他經常用吧。

外頭的天有些沈,也冷得出奇, 今夜可能又要下雪了。

“姑娘,方才我出去, 聽夫人身邊的春熙吩咐小廝給燕府送信,說是大姑娘想親自見一見燕無懈。”

如今燕無懈想娶大姑娘, 不免讓燈草想起白嬋與燕無懈的娃娃親,心裏有些不踏實。

白嬋並不關心這件事, 反而問道:“你出去幹嘛?”過年要采買的東西都讓乳娘去了。

燈草支支吾吾,半天說不出話。

白嬋看她為難,笑道:“說不來就算了。”

“奴婢,奴婢是想出門買些紙錢和黃紙,明日就是秀蘭頭七。奴婢與她一起伺候姑娘許多年,心裏難過。”

秀蘭推她下水的事,只有嫂嫂和太子知道,燈草一直以為那是意外。

這丫頭倒是有情有義。

白嬋拍了拍她頭,安慰道:“別難過了,買了就買了,我又不會罵你。”

燈草搖頭:“沒買成,大過年的不吉利,要是被侯爺發現又要怪姑娘,奴婢在心裏祭奠一下就好。”

白嬋輕笑:“放心吧,你和乳娘一定會長命百歲的。”

燈草也笑:“姑娘盡會哄奴婢,人怎麽可能活到一百歲。”

怎麽不可能,後世就有!

只要努力一切皆有可能!

她現在不也好好的,娘的陪嫁拿回來了,嫂嫂也對她不錯,還開始學功夫了。

所以只要她努力,也會長命百歲的。

她看向外頭的天色,厚重的雲終於壓不住寒意,細小的雪紛紛揚揚的落下。

申時初,整個上京城的鞭炮聲已經此起彼伏。爆竹的殘紅混合著潔白的雪,聖潔又熱鬧。

平陽侯府卻愁雲慘淡,只象征性的點了爆竹。白嬋喜歡熱鬧,在蘇合苑裏又另外點了一大串爆竹。

五個人湊了一桌,其樂融融吃年夜飯。白嬋吃得高興了,扯著嗓子嚎了幾句。

原本安靜的平陽侯府全聽到了。

周氏一個人守著滿桌子的菜,聽著蘇合苑傳來的歡聲笑語,臉黑得不成樣子。

“侯爺還沒過來?”她朝外頭張望次數越來越頻繁。

春熙眼神閃爍不敢回答。

周氏冷著聲道:“侯爺又在袁姨娘那?”

春熙點頭。

下一秒,桌上的菜全掃到地下了。

她深呼吸,平靜半晌,起身,“燕無懈來了?”

“已經在姑娘院子了。”

“我們去看看。”

侯府裏到處掛滿紅燈籠,非但沒有半分喜氣反而有些鬼氣森森,下人們見到周氏紛紛避讓。

到了白向晚的院子,正巧碰到燕無懈出來。

燕無懈再也不覆少年意氣,整個人慘白又陰郁,冷淡的瞟了眼她,頭也不回的走了。

蕭索的背影融進風雪裏,左手的袖子空蕩蕩的擺動。

周氏蹙眉,這樣的人,晚兒應當也恨她吧!

春熙收了傘,給周氏拍幹凈身上的雪。周氏還沒出聲,裏頭就傳來白向晚有些嘶啞的聲音。

“是母親嗎?”

周氏站在敞開的門口突然有些不敢進去。裏頭的人又喊了聲:“是母親嗎?”

直到丫鬟巧玲出來請了,周氏才進屋子。

方才還有些期待的白向晚瞧見周氏時,眼眶又紅了,立馬又轉開頭不瞧她,啞著嗓子氣道:“母親來做什麽?”

“反正也不在乎我的死活,還來做什麽?”

周氏整個人也憔悴了不少,坐到床邊想伸手摸摸她的鬢發,白向晚扭頭躲開。

周氏手僵在半空,半晌後才問道:“你讓燕無懈來幹嘛?”

“母親不是讓我答應嗎?我讓他來培養感情。”這明顯是氣話。

周氏正色道:“好好說話,他究竟來幹嘛?”

空氣靜默了一陣,半晌白向晚才咬牙道:“我答應嫁給他,但要求他求娶白嬋做妾。我不能嫁給太子,白嬋也別想,這輩子都得被我壓一頭。”

周氏神情變了幾變,喝道:“糊塗,你父親想讓白嬋嫁給太子,你弄這麽一出,他會同意?”

嫁都要嫁了,平白鬧出這麽多事,松兒豈不是又要多受些日子的罪。

白向晚脾氣上來,語氣也冷了幾分:“父親不肯又如何?他能擰得過燕家?反正我這輩子完了,白嬋也別好過。”

“母親,你要是還疼惜我,就幫我!”

周氏沈默許久,最後嘆氣。

“我會幫你,你父親明日估計會來,到時候你....”

“母親放心,我已經哭累了,父親怎麽罵我都無所謂了。”

大年夜,除了蘇合苑,整個侯府都冷冷清清。大年初一後,蘇合苑也徹底冷清了。

燕家要求白嬋做妾的消息,不僅平陽侯嚇到了,白嬋也覺得晴天霹靂。

她坐在新雪未化的亭子裏吃著米糕,整個人都不好了。

燈草站在一旁瞧瞧她,又瞧瞧祈湛,一時間不敢開口。

還是乳娘急了:“你從哪聽到的?”

“就剛剛,燕無懈親自來了,說與姑娘有娃娃親,娶大姑娘落下你不合適,要一並娶t回去做妾,娉禮都擡進門了。”

“前院的奴才都說娉禮是給大姑娘的,二姑娘只是順帶陪嫁。”燈草越說越氣。

白嬋都想罵燕家滿門了,這餿主意是誰想的?

燕無懈?不太可能,他根本就不喜歡自己。

最大的可能就是白向晚的主意,怪不得三十那晚上讓燕無懈來見,估計就是商量這事。

“父親呢?”

燈草搖頭。

白嬋坐不住了,“嫂嫂你在這等我,我去前院看看。”

祈湛看著她背影蹙眉,當初應該答應她直接殺了白林松和周氏。

前院的下人看見她,有同情的,有幸災樂禍的。

她去的時候,正廳裏擺了十幾臺嫁妝,燕無懈已經走了。

薄雪已經被踩壞,白嬋故意沾著滿腳的泥踩進光亮的石面上,每走一步就留下一個骯臟的鞋印子。

平陽侯坐在上座蹙眉看著她,等她在嫁妝前站定才道:“燕無懈求娶你為妾的事聽說了?”

“你娘本與燕夫人有口頭約定,為父也不好推脫。”

他表情看起來有些不情願,說出的話卻出乎意料。

白嬋看著滿地摔碎的瓷片以及茶葉渣,猜測平陽侯已經和周氏吵過一回了。

這會兒是無奈同意了吧!

正廳裏除了平陽侯,冷著臉的周氏,還有坐著輪椅嘲諷看著她的白向晚。

“父親,不是想我嫁給太子殿下,為何要答應燕無懈?”如今只能拿太子為由擋一擋了。

說起這個平陽侯就來氣,看向周氏的目光無端的陰郁起來。

白向晚冷笑:“說得好像太子殿下一定會娶你一樣,他要是有心聽到風聲,最遲明日就來府上了。”

這件事一定是白向晚搞的鬼,想把自己弄過去隨意磨搓。

做夢!

白嬋看向平陽侯,音量不自覺的提高:“父親,我絕對不嫁。”是絕對不為妾,就算是太子妾也不行。

平陽侯神色開始猶豫,白嬋再接再厲:“我們與燕家已經交惡,即便大姐嫁給燕無懈也得不到什麽好處。父親已經賠進去一個女兒,還要再賠進去我嗎?平陽侯府想翻身,大姐是指望不上的,您為何還要聽她胡攪蠻纏。”

好像是這麽個理!

白向晚見父親動搖,趕忙截住她話頭:“誰說我是賠進去了,燕無懈愛我,我就能牢牢拽住他,燕家就是平陽侯府的依仗。”

白嬋走到她面前三步遠,上下打量她,目光最後落在她雙腿上,嗤笑道:“依仗?憑燕無懈的獨臂和你殘廢的雙腿嗎?”

這句話徹底激怒了白向晚,尖叫著要站起來打她。剛站起來,人就摔到地上。

“你才是廢人,你還是傻子!”她邊罵邊嗚嗚的哭了起來。

周氏嚇得趕緊過來扶她,卻被她狠狠的推開。

“我不要你扶!你走開!”

她寧願扶著輪椅爬起來,此刻也不想挨著周氏。周氏眼神暗淡了一瞬,隨即轉身面朝白嬋,眼神淩厲殺人:“父母之命,媒妁之言,你嫁去燕府為妾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,還掙紮什麽?自私的想燕府斷後嗎?”

白嬋絲毫不懼:“若說父母之命,那也是我為妻,大姐為妾。父親十幾年的期待就是振興平陽侯府,眼看著願望就要達成了,你們母女卻為了一己私欲要平陽侯府一直平庸下去,到底誰在掙紮,誰自私?”

她每說一步就往前一步,步步緊逼,周氏生生被她的的氣勢逼退。

扶著白向晚輪椅的手捏得發白。

白嬋輕笑,轉頭又看向平陽侯,自請道:“父親,明日我會去見太子殿下,他會同意納我為良娣,只要太子沒立正妃一切皆有可能。”

白嬋開始給平陽侯畫大餅!

平陽侯目光發亮,開始對這個女兒刮目相看。

興奮道:“好,好,你明日去見太子殿下,只要你能說動他,燕家的婚事就作罷。”

白向晚面如死灰,驚叫道:“父親,她是個傻子,她的話你也信!”

這些日子平陽侯越發不待見她,當即蹙眉喝道:“你是不是覺得我也傻!來人送她回房,成親之前不要隨意走動。”

“父親,父親!”白向晚尖叫,更惹來平陽侯的不滿。

朝著周氏道:“你也管管她,現在整日大喊大叫,配得上侯府嫡女嗎?”

看著平陽侯眼神,周氏心涼。

“侯爺配當爹嗎?”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。

平陽侯氣得想砸茶盞,忽記茶盞已經砸了。努力平覆情緒,朝著白嬋嚴肅道:“東宮不好進,你可有辦法聯系太子?”

白嬋點頭。

“父親放心,太子表哥說有事情可以讓守宮門的侍衛遞口信。”

白嬋回到蘇合苑就將正廳裏的事說了。燈草驚訝道:“姑娘,你喜歡太子嗎?”

“不喜歡。”她優哉游哉的喝著茶。

乳娘擔憂道:“現在的問題是,太子會不會答應娶姑娘,就算答應薛家嫡女也很難纏。”

薛彩月可是敢在禦前打大姑娘,又敢跑府上罵哭大姑娘的主,要是二姑娘主動找太子求娶,那不得剝了二姑娘的皮。

坐在一旁的祈湛眸色越來越冷。

當初真是腦抽,怎麽給她出這麽個註意,現在事情越來越亂。

“薛彩月就是個紙老虎,好忽悠。上次進宮,太後曾問我願不願意為太子良娣,薛彩月真要鬧,太後也會攔著。”

“至於太子那,我有辦法搞定他。”

況且她又沒真想嫁太子,讓太子娶她只是權益之計。

白嬋下午在練飛針,發現坐在一旁的祈湛心不在焉,老望著她出神。

日光映著他一半側臉,皮膚越發白得沒血色,甚至能看到額角的青筋,明明眼神沒什麽焦距,白嬋就是看出來他不高興。

不自覺的停下動作看他,過了幾秒祈湛才反應過來,眸光落在她臉上,眼皮輕擡。

“怎麽了?”

她捏著手裏的針,突然道:“嫂嫂,我覺得自己不太適合用繡花針,或許大刀更適合我。”

她力氣打,人莽!

用大刀一定更厲害!

嫂嫂在梅林裏用的刀法就很好。

祈湛聲音瞬間冷了下來:“沒學多久怎麽就不適合了?”

“怎麽知道刀更適合你?”

“刀一定比繡花針厲害?”

“你拿過刀?”

“你.....”

白嬋有些不適應這樣的嫂嫂,連忙喊停。

委屈道:“我只說了一句......我只是覺得....覺得而已。”

“覺得也不行!”

他面上帶了些怒氣,白嬋奇怪的看著他。

“嫂嫂,你怎麽了?”

祈湛心煩,閉眼氣息微斂,再睜開眼已經恢覆平靜。一句話也不說,轉頭走了。

白嬋和燈草面面相覷。

“嫂嫂,這是?”

燈草饒頭:“大概是心情不好吧,眼看都四個月了,少夫人肚子還那麽小,他著急?”

白嬋瞬間了悟:“我也覺得奇怪,嫂嫂是不是吃太少,等會去問問乳娘什麽吃了長胎。”

練完飛針,白嬋特意拿了紙和筆去找乳娘問長胎的食物。

乳娘是這方面的行家,拉著白嬋從頭細數:“多喝牛乳,羊乳,牛肉也可以吃一些,就不知道少夫人習慣那味道?雞蛋,豬蹄,排骨,米湯.....”

懂了,多吃蛋白高的食物,水果和青菜也不能少。

拿到食譜後,白嬋立馬讓燈草出去采買,晚膳時讓乳娘燒好,她親自送到廂房。

廂房的門緊閉著,敲了幾次都沒人應。

茯苓從長廊上走來,到她身邊壓低嗓音道:“郡主今日好像不高興,二姑娘等會註意些。”

是人都瞧出來了好嘛!

茯苓推開門進去,越過她瞧見裏面的人捏著根繡花針在看,白嬋心跳加速,開始打鼓。

腿也不知該邁不該邁了。

一直低著頭的人突然掀起眼角瞧了她一眼,白嬋立馬彎唇笑,端著吃食進去了。

祈湛沒理她,白嬋自覺的將碟子擺到桌子上,語氣輕快的道:;“魚片粥,滑蛋蝦仁,清蒸排骨和牛肉丸子,嫂嫂你看看,喜不喜歡?”

“沒胃口。”

白嬋將粥推到他眼皮子底下:“怎麽能沒胃口呢,你看這魚片滑嫩鮮美,入口即化,還有這滑蛋蝦仁蓬松爽脆,排骨一點也不柴,又香又有嚼勁,牛肉丸子可是我打了好久,Q彈Q彈的,老好吃了。”

“你嘗嘗。”

茯苓都被她說餓了,咽了一下口水偷偷瞧了那道牛肉丸子。

白嬋敏銳的捕捉到了,輕笑道:“小廚房還剩些,我讓燈草給你留了。”

茯苓看祈湛,見他沒反對,提著裙擺跑了。

屋子裏只剩他們二人,菜香味漫延。祈湛素來不重口腹之欲,任憑她講得天花亂墜,他眼皮也沒擡一下。

白嬋幹t脆直接勺了口魚片粥湊到他唇邊,粥水沾到唇角,他往後仰,視線落在那道滑蛋蝦仁上。

蝦仁幼嫩多汁,白中透粉,很像她細嫩的脖頸。

白嬋見順著他的目光看去,他想吃這個?

她放下勺子,拿起一旁的筷子夾了蝦仁湊到他唇邊,杏眼水光盈盈,期待的看著他。

“嗯.....”

等了一秒,祈湛咬了一口。

“怎麽樣,很好吃吧?”

他點頭,白嬋很高興,又連著餵了他好幾口,邊餵邊道:“多吃些,乳娘說這些都是長胎的。”說著盯著他肚子瞧了眼。

嘴裏的蝦仁瞬間不香了。

“嫂嫂,聽說有些人懷孕四個月,孩子就會動了,你的會不會動,能給我摸一下嗎?”

她雙眼晶亮,放在桌邊的另一只手已經蠢蠢欲動。

“拿走!”祈湛用力推她的手。

“哎,別啊!”怎麽好好的又生氣了,好像一提到孩子嫂嫂就生氣。

白嬋有些鬧不明白了,懷孕的人提到孩子不應該很高興嗎?尤其是祈嫵。

“我不說就是了,嫂嫂再吃點吧。”

“就是看嫂嫂太瘦了,身體又不好,給您補補。”

“你吃——嘛”

“嫂——嫂”

白嬋覺得她在哄孩子,祈湛覺得她把自己當孩子哄。

瓷勺在她玉白手上輕輕晃動,他伸手接過勺子,問道:“你說有辦法?”

他問得莫名其妙,白嬋疑惑啊了聲,隨即明白。

“這是秘密,反正太子會答應娶我,只是先定下來,拖過了白向晚婚期,再讓太子想辦法解除婚約。”

“太子比燕無懈難纏!”實在想不出她能怎麽說服太子幫忙欺君。

白嬋點頭:“我知道,不然怎麽能當太子。”太子接近她三番兩次的刺探嫂嫂的情況,明顯目的不純。

但不可否認,太子現在是站在她這邊的,還時常幫她。

每個人都有每個的目的,就像她剛開始接觸嫂嫂也是因為男主,但只要不傷害就不是敵人,日子久了說不定能生出些許情誼來。

“嫂嫂別想太多,你好好的就行,快吃吧,再不吃冷了。”

祈湛眸色幽暗,這次倒是很聽話全吃完了。

白嬋看著桌上的光盤,生出一股老母親的感動。

太不容易了!

夜裏白嬋背對著他睡在裏面,身體隨著呼吸起伏。祈湛側身看著她滿頭的青絲,眸光明明滅滅。

她到底拿什麽和祈修彥談?

第二日一大早,祈修彥就讓人給她送信,約在如意樓見。白嬋不想讓祈湛跟去,特意吩咐乳娘不要告訴他,自己帶著燈草去了。

如意樓夥計見她進來,連忙將她引進祈修彥時常定的二樓雅座。

白嬋讓燈草等在外面,又讓祈修彥屏退下人,倆人單獨在雅間聊。

來之前祈修彥大概猜到她要幹嘛,這回兒見她神神秘秘的突然又有點不確定了。

雅間裏一方漆黑的烏木桌,桌上正煮茶,氤氳裊裊,香氣撲鼻。

白嬋也不繞彎子,直接道:“昨日燕無懈去平陽侯府下聘了。”

茶開了,祈修彥慢條斯理的燙杯子,給她倒了杯清茶。

“我知道,他欽慕白向晚一事,整個上京城都知道。”左都禦史親自去平陽侯拿白林松一事也是鬧得沸沸揚揚。

梅園行刺一案,上京城大半的貴女公子都清楚,這會兒正時刻關註呢。

“他下聘娶白向晚,還要讓我做妾,拿八百年前的娃娃親說事。”

祈修彥自己品著茶,放下杯子後才問:“平陽侯答應了?”

“對啊,他膽小怕事,白向晚和周氏又故意針對我。”她一改氣憤,轉而看向太子,彎著眼笑:“所以我就和他說,您會娶我當良娣。”

“這個忙太子表哥會幫的吧?”

祈修彥轉著手上的杯子,神色難測。

“你真的想當我良娣?”這事皇後也和他提過,但白嬋似乎並沒有這方面的意思。

她呵呵笑了兩聲,主動給他滿上茶水:“不想,所以想讓太子表哥先用這個借口幫我拖著,有機會再解除婚約。”

祈修彥神色有些為難:“阿嬋表妹是想讓孤欺君?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。”良娣也是要經過皇封的,今後要想解除婚約很麻煩。

這件事對他並無好處!

“那如果我拿皇後娘娘的秘密和太子表哥交換呢?”

“這個秘密關乎太子表哥的太子之位。”

雅間裏的空氣突然凝住,祈修彥看了她半晌,道:“阿嬋表妹不怕我事後反悔。”

她搖頭笑得一臉天真:“不怕,太子表哥可以給我立個字據。”

“你說!”

白嬋左右看了看,湊近他耳邊道:“不久後皇後會懷上龍子,你的太子之位危已!”

原著中有提到薛皇後某日犯惡心,暗自找太醫來看,發現懷孕了。

一直沒有子嗣的薛皇後欣喜若狂,也不敢聲張,過了三個月舉朝皆知。十月後誕下一子,皇後和太子鬥得不可開交,朝廷元氣大傷,男主祈湛趁亂討伐。

祈修彥狐疑的看著她,想從這張臉上看出撒謊的痕跡,然而沒有。

“不久後?那是將來的事,你怎麽知道?”

司天鑒也只能蔔卦問吉兇,知近兩日風雨!

這個表妹,他越發的好奇。

白嬋不欲多說,敷衍道:“我就是知道,太子表哥還是早做打算。”

太子慢悠悠的喝這茶,白嬋桌底下的手緊張的揪在一起。

“我怎麽相信你?”

白嬋腦海裏迅速思考一陣,一咬牙,輕聲道:“太子生母秦美人是被皇後摁在泔水桶裏活生生淹死的,當年你躲在木門後面親眼看見了。”

祈修彥猛然站了起來,帶翻了桌上的茶水煤爐,神色震驚不可置信。

劈裏啪啦一陣脆響!

太子近衛聽到聲響直接闖了進來,雅間並無第三人,地上卻滿地狼藉。

“出去!”

祈修彥眉眼斂起,面色一改溫和,帶著一股冷冽的肅殺之氣,緊緊的盯著白嬋。

“你究竟是誰?”

當年他才五歲,這件事除了他該死的都死了,根本不可能有人知道。

白嬋更不可能。

他眸光銳利,帶著打量重新審視白嬋。

白嬋坐在原位聳肩:“這下你相信我了吧?”

祈修彥慢慢平覆情緒,臉難得的肅穆。

“好,我幫你,今日回宮就告知母後奈納為良娣。”

門外突然亂哄哄的,薛彩月的聲音從外面傳來:“讓我進去,白嬋你給我出來!”

“你怎麽和我說的!”

“敢挖我墻角!”

“.......”

白嬋瞬間慌亂,這裏只有她和太子倆人。薛彩月雖然好忽悠,但這種情形不好說清楚,她還是先走為妙。

祈修彥見她慌神,眸光微閃,壞心頓起。推著她往窗戶邊上去,“趕緊從這下去。”

“不行啊,這是二樓。”

太子接著忽悠:“二樓不高,下面有個棚,你跳到下面滑下去就行了。”

換做以往白嬋不會被他忽悠,但此時情況緊急,她已經腦袋就不太靈光,探頭要跳時,猛然發現白衣冷面的祈湛站在窗戶底下看著她。

一雙眼睛冷冽似刀。

前有狼後又虎,白嬋有一種被捉、奸在床的緊迫和羞恥愧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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